劉晉雅一緊張就沒法控制走路的力道, 步子偏重, 踩在光滑的地板聲響明顯, 並沒有被宴會上悠揚的歌曲給掩蓋, 一下子讓專心玩手機的妹子林淇淇給發現了。

“哎？”四下無人，林淇淇卻沒有以為劉晉雅是來找自己的, 默默讓開位置，怕自己擋住了取蛋糕的地方。

劉晉雅看到林淇淇除了第一眼敢擡頭看以外全程捧著手機盯地板, 能猜到對方是個性格內向的人, 沒有直接沖上去嚇人, 看了蛋糕兩秒打算從比較輕松的話題入手，低聲嘀咕, “哪一種好吃呢？”

林淇淇原來不想插話的, 看到她實在犯難，軟軟柔柔地提醒一句，“抹茶味不錯哦。”

“謝謝。”劉晉雅看林淇淇還雙手捧著手機, 不多言，挑眉表示了一下驚訝。

“我不是覺得這個宴會無聊的意思啊！”林淇淇莫名心虛, 擺擺手解釋了一堆, “我……我正好有事情要處理而已, 等一會兒切蛋糕的時候肯定會配合的。”

劉晉雅同樣不是什麽活潑外向的人，但比林淇淇年紀大，工作中難免要對陌生人，即使心中不情願也不會輕易表現出來，面上仍鎮定如常, 聽了之後揚起友好的微笑，說的是別的事情，“你的戒指很漂亮。”

林淇淇臉頰泛紅，高興地回誇，“你的也很好看~”

劉晉雅看著林淇淇這樣，忽的不忍心利用了——這算怎麽回事，想知道什麽就大大方方去問司妍，何必來糾纏另一個無辜可愛的妹子呢。

“抹茶的確很好吃。”她放下套近乎的心，專心地品嘗蛋糕。

林淇淇看她面善，以為她同樣不適應人多的場合才躲過來的，收起手機陪聊，“聽你的口音……不像是A市人呢。”

“我是L市來的。”

“L市啊……”林淇淇笑了，“桂花糕和涼粉很好吃。”

劉晉雅接待過其他城市來的客戶，聞言訝然，“這兩種小吃其實不是L市獨創，外地人多是沖著美術館和居澤山來的。”

“我家人比較愛吃。”林淇淇臉上的紅暈更深了，軟軟呢喃的聲音滿是女孩子特有的婉轉動聽。

看到這麽可愛的女孩子，劉晉雅心情很好，看到林淇淇緊張到不停舔唇角，幫忙遞上一杯果汁。

林淇淇道謝接過，咕咚喝了口，聲音在這角落裏顯得大了些，挺不安地眨巴眼望人，生怕她介意了。

劉晉雅給予最大的尊重與體貼，裝作什麽都沒聽到，望著遠處看。

林淇淇順勢望去。

她們都是喜歡安靜的性子，站在偏僻的角落看會場裏形形丨色丨色的人觥籌交錯，談笑風生，莫名珍惜起這片小小的無言的空間。

劉晉雅覺得挺享受的，林淇淇也是。

另外兩個人似乎不這麽認為。

“淇淇~”司妍奔放多了，沖過來揪著林淇淇一陣打量，瞪著劉晉雅的眼神兇狠，“她有沒有對你做什麽？”

林淇淇懵了，“沒有呀。”

“走，我們不理她們。”司妍牽著林淇淇跑了。

劉晉雅目送她們而去，無奈一笑，想開個玩笑調侃一下，卻見鐘瑜曉黑著臉跟司妍差不多。

“……怎麽了？“她小心翼翼地問。

鐘瑜曉冷哼，“你撩妹。”

“什麽呀！”劉晉雅委屈了，“明明是你叫我來搭話的。”

“我沒讓你大獻殷勤。”

拿了一杯飲料算是大獻殷勤？劉晉雅算是服氣了，心裏有些納悶。可是這次是她們倆難得一次出來游玩，她不願意鬧僵，想了想再次端起一杯果汁，雙手送到鐘瑜曉面前，“乖，不生氣哦。”

鐘瑜曉接過喝了口，悶悶問，“你們說什麽了？”

“蛋糕。”劉晉雅回憶著，“還有L市的特產。”

鐘瑜曉斜眼，“果然是在撩妹。”

“……你從哪裏學會撩妹這個詞的啊。”

鐘瑜曉不答她，目光看向會場的某一處，“糟了。”

劉晉雅跟著望去，瞧見顏梓楠板著臉飛快往出口走，立即放下飲料和蛋糕走過去。

她們離的距離較遠，顏梓楠鐵了心要離開，步子飛快差點沒讓後頭的尹忻暢追上。幸好尹忻暢拼盡全力，蹬著高跟鞋也沒停下追趕，抓著顏梓楠胳膊時皺眉叫了一聲“扭到腳”，這才讓場面控制住了。

“為什麽要走？”劉晉雅正苦惱著怎麽跟司妍套近乎，轉眼一看，自己幫忙的對象完全沒有留下來努力的心思，怒氣一下子上來了，擋在顏梓楠面前厲聲問，“不是說好一起參加嗎？”

顏梓楠板臉，“來過了，可以走了嗎？”

劉晉雅頭疼，看到顏梓楠這麽不高興想著不能硬碰硬，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說，“多留一下吧。”

對上她的笑容，顏梓楠不好意思發脾氣，臉色稍緩，“沒意思。”

“是司妍邀請我們來的。”劉晉雅耐心勸說，“宴會才剛剛開始，我們連恭賀的話都沒有說過，露個面就離席不妥當。”

顏梓楠低頭不語。

劉晉雅看出了一點不對，“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顏梓楠還是不說話，尹忻暢看氣氛尷尬，即使自己沒弄明白也幫著答了，“我們吃吃喝喝挺開心的，突然有個人找來，說了一句什麽‘找單子’……”

“別站在這裏說。”顏梓楠忽的清醒過來，“我們到旁邊去。”

杵在會場門口聊天確實太顯眼，劉晉雅點頭，引著她們再次回到了方才站過的位置。

“現在可以說了嗎？”

顏梓楠深吸一口氣，“他是一家畫廊的老板，在我被開除的時候，用一千塊錢買了我所有沒能帶走的畫，留下了聯系方式，有代筆的生意會給我介紹，一單幾百塊。”

劉晉雅楞住，原是有點難以相信，轉眼看了一下眾星捧月的司妍又想通了——司妍剛剛得獎，加上S集團作後臺，前景大好，畫廊老板唯利是圖，要是有點心思，特地從L市趕來也不稀奇。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她輕聲勸著，“你現在堂堂正正，不做代筆臨摹的事情，沒必要在意。”

顏梓楠皺眉，“你錯了，我走不是介意以前的事情，而是不願意司妍因為我難堪。”

劉晉雅楞住了。

“我給人代筆過，司妍這次獲獎作品風格改變。瓜田李下的道理，你應該知道吧。”

“這樣啊。”劉晉雅最不希望的就是得罪司妍，覺得身為同行、看起來像是要搶資源的顏梓楠暫時離開也算一個辦法，轉頭看一眼準備節目的司儀，看著邀請卡算算時間，“現在門口這麽多人進來，你一個人往外走實在太明顯了，等節目開始再走。”

顏梓楠還想再說話，被鐘瑜曉瞪了一眼。

老實了。

劉晉雅莫名被這一幕給逗笑，拿了碟點心遞過去，“再等等吧。”

顏梓楠接過，先給了旁邊發呆的尹忻暢。

“哎？謝謝，”尹忻暢發現她們終於談完了正事有說話的機會，把憋了許久的話說出來，“梓楠，你想走也跟我說一聲嘛……突然跑掉嚇死我了。”

顏梓楠喝著果汁聽絮叨，不理人。

尹忻暢似乎不需要別人回應，自己說自己的。

再次看到這難以理解的相處模式，劉晉雅揉揉眉心，拉著鐘瑜曉到旁邊商討，“怎麽辦啊，司妍不喜歡我們，顏梓楠有不光彩的歷史……”

鐘瑜曉看不得她皺眉，擡起指尖在眉心揉了下，“會好的。”

劉晉雅強迫自己開心點，“也是，我們還沒去畫廊試過呢。”

鐘瑜曉沒有繼續說鼓勵的話，翻出手機亮出新建的聯系人。

“這是……”劉晉雅驚訝了，“司妍的號碼？”

鐘瑜曉點頭。

劉晉雅不敢相信地看了好幾眼，“你怎麽做到的？”

“投其所好。”

“你和司妍聊書畫？”

“不是。”鐘瑜曉輕笑，“聊老婆。”

——

司妍不願意談生意上的事情，全程揪著那個叫林淇淇的萌妹子秀恩愛，不說劉晉雅了，來拍馬屁的各位老油條都無從下手，乖乖地當一個鼓掌的客人。

顏梓楠和尹忻暢在臺上表演節目熱鬧的時候提前離開，低調隱秘，沒再惹來註目。

一場慶功宴平靜過去了，劉晉雅回到酒店，換去礙事的禮服，用溫熱的水洗去一身疲倦，躺在床上看司妍的號碼發呆。

鐘瑜曉從浴室裏出來，看到她這個樣子，不大高興地嘟囔，“像癡漢。”

劉晉雅覺著有必要跟鐘寶寶好好地談一談心了，拍拍身邊的位置，“過來。”

鐘瑜曉過來了，臉頰泛著微微的紅，身上帶著沐浴後的熱燙和清香，坐下來時隨手把浴巾甩到旁邊，發絲滴滴答答吊著一顆水珠，搖著晃著不肯落下。

“唉。”劉晉雅嚴肅的臉色一下子繃不住了，拿起浴巾幫著擦頭發，柔聲問，“你從哪裏聽來撩妹、癡漢這類的詞？”

“助理和尹忻暢都說過。”

劉晉雅斂笑，嚴正聲明，“不能亂用。”

鐘瑜曉輕輕應了聲，擡起頭問她，“明天晚上我們要坐車回去了，你打算怎麽安排？”

沒有想到一點辦法，劉晉雅卻發愁不起來，原因無他——鐘瑜曉被暖黃色浴巾蓋住，擡眼望來頭發蓬松柔軟扯得臉蛋小巧精致，眸子濕漉漉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

“晉雅。”鐘瑜曉蹙眉喚她，“集中註意力。”

劉晉雅笑了，低頭蹭蹭鼻尖，“很集中啊，全在你身上。”

她想著大晚上不要談公事了，厚著臉皮主動去親近，然而鐘瑜曉是個很理智的人，考慮到她們留在A市的時間不多，冷下臉按著腰際強迫她直起身來，四目相對，一板一眼地叮囑，“你打算就這麽回去？”

“好吧。”劉晉雅原是有些鴕鳥心態的，被鐘瑜曉一催，咬咬唇把事情捋一遍，“你和司妍聊得怎麽樣？”

“不怎麽樣，主要在聽她秀恩愛。”

“她對我的印象不好……”劉晉雅思忖片刻，拿起床頭櫃的手機翻出先前查的資料，“看來不能太指望司妍了，明天我們去畫廊和拍賣行走一走。我查過代理司妍成名前作品的畫廊，有一家常常接納新人作品，希望最大。”

鐘瑜曉不大明白拍賣行的運作，不確定地問，“如果畫廊願意簽約，顏梓楠之後要留在這裏嗎？”

“不一定，畫廊一般是要作品的代理權，對畫家進行包裝和宣傳，對其他方面沒有硬性要求，顏梓楠只要在需要配合的時間在A市就可以了。”

“如果有硬性規定呢？”

“那就留啊，我之前跟顏梓楠談過了……”劉晉雅說到一半，瞥見鐘瑜曉緊抿的唇角，忽而聽出話裏的其他意思了，撲哧一笑，“我不會一直陪著她，這次來是想辦法找一條路，未來的日子，還得看顏梓楠自己怎麽走。”

鐘瑜曉低頭用浴巾擦著頭發，不言不語。

“曉曉？”劉晉雅喚了聲。

鐘瑜曉沒回應，專心致志擦著頭發。

劉晉雅不急，去取了吹風機坐回鐘瑜曉面前，調好了溫度幫著把浴巾拉下來，放輕動作幫忙吹頭發。鐘瑜曉開始不情願，轉了個身面對面倒是乖巧聽話了，盯著她微微敞開的睡衣領口，輕聲問，“司妍家那位天天在家給她做飯吃。”

“……”劉晉雅握住吹風機的手一頓，烘得鐘瑜曉身上牛奶味沐浴露氣息愈加濃了。幾秒後，她回過神來，怕燙著人將吹亂的頭發撫評，垂眸細瞧，只見懷裏的鐘瑜曉臉蛋白凈睫毛輕顫，乖得不行，“你也希望我天天在家給你做飯吃？”

“不，我希望你天天在家吃我做的飯。”

想到鐘瑜曉的廚藝，劉晉雅默默把吹風機調大了一擋，讓轟隆隆的聲音響遍房間。

鐘瑜曉忽的伸手摟她，貼緊了用鼻音哼哼，清晰可聞。

感到幾分癢，劉晉雅沒忍住笑，半埋怨半撒嬌斥一句，“吹幹再玩。”

鐘瑜曉聽話了。

等吹風機吵人的聲音停止，劉晉雅幫著把浴巾掛回去，手擡起來才拿到衣架，身後便纏上來一個熱乎乎的黏人寶寶，回頭想說兩句，嘴唇便被一吻封緘。

劉晉雅總覺得今天的黏人分量有些多了，一會兒緩過氣來小聲問，“你是不是有事要說。”

鐘瑜曉歪頭盯著她，不忙答，把懸在半空的浴巾掛回去。

劉晉雅知道這是真不對了，湊上去問，“告訴我嘛。”

“我覺得……”鐘瑜曉猶豫了下，還是說了，“你這次來A市的決定太草率了。”

劉晉雅點點頭，“的確，我前幾天才決定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鐘瑜曉一說起正事，便把摟摟抱抱的手收回去了，面色是蓬軟頭發和睡衣打扮也沒法掩住的嚴肅，“我是說……你看了顏梓楠的畫之後就開始一頭熱地幫忙，不是什麽明智之舉。”

劉晉雅不同意了，“我決定幫助顏梓楠，不單單是為了個人感覺，還有利益上的考慮啊……”

“那是很遠的事情。”

“近的也有啊。”劉晉雅弱弱說，“賺了兩萬。”

鐘瑜曉面無表情，“從豐偉澤身上。”

“好吧。”劉晉雅一開始就遇挫，正煩愁著又被鐘瑜曉打擊，心裏難免不快，咬唇咬得生疼才忍下了，好脾氣地解釋，“可是我認為顏梓楠真的是個有才華的人，總有一天會出頭，投資在她身上前景不錯。”

“康先生明確拒絕過顏梓楠，你卻為了顏梓楠東奔西走。他會不會介意？”

劉晉雅楞住了，因為倉促做下決定，她真的沒有考慮過這一點。

現在仔細回想，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一直在走一步看一步的狀態，去餐廳談裝飾畫的事情如此，去司妍的慶功宴如此，去畫廊試一試還是如此，而L市就這麽丁點大，各個城市之間的業內人士會交流，康先生只要有心，稍加打聽就會知道她在做什麽。

“你說的對，我應該考慮一下康先生的感受。”劉晉雅坐回沙發上，無奈地嘆氣，“這樣下去，我沒幫上顏梓楠，反而可能把拍賣行的工作給丟了。”

鐘瑜曉皺眉，“上次從雅秋清夢回來以後，你沒有聯系過康先生嗎？”

“聯系過，我道了歉，康先生不在意顏梓楠不說話就跑的行為。再後來……他只跟我說工作上的事情了，絕口不提顏梓楠。”

“你有什麽打算？”

“我已經插手了，不想撒謊或者隱瞞，幹脆直接跟康先生說清楚吧。”劉晉雅不是個會撒謊的人，更不是一個喜歡半途而廢的人。她已經決定要幫助顏梓楠，不管希望多渺茫，都不甘心就這麽放棄了，“康先生應該會理解。”

她把失去拍賣行工作的結果考慮在內，說了一個沒有底氣的“應該”。

鐘瑜曉倒是支持，點頭拍肩，“嗯。”

有個人在身邊支持的感覺太好，劉晉雅體會到溫暖的感覺，動情喚了句，“曉曉~”

“睡覺。”

劉晉雅看到鐘瑜曉漠不關心地走去床邊，的一番感慨就這麽卡在嘴邊，憋屈地答應著，同去扯被子躺下了。

今天太累，鐘瑜曉沒有纏她的心思，先關了自己一側的燈，劉晉雅眼見著房間暗下一片，心裏也跟著涼了些，磨蹭著去關燈前瞥了一眼枕畔。

這麽大的床，鐘瑜曉還是往她的方向靠，側躺的身子卡在中央分界點，依偎過來又怕礙著她似的，挺委屈地縮在那兒。發絲半掩的唇角有淺淺的笑，瞇著困乏迷糊的眼眸瞧她，在暖黃色燈光顯得軟萌好捏。

劉晉雅心軟得一塌糊塗，帶著哄寶寶睡覺的心思，關了燈湊過去。

鐘瑜曉忽的伸手抱了個嚴實，“晚安。”

劉晉雅再度成了溫順窩在懷裏的一方，懵了懵，聞著鐘瑜曉好聞的味道又洩了氣，悶悶答，“晚安。”

——

劉晉雅把A市的第一天睡過去了，第二天進入了忙碌的狀態。她記得康先生早起練字的習慣，算著時間打了個電話，用自我檢討的態度把顏梓楠的事情說了。

康先生不意外，問了句，“進展怎麽樣？”

“沒什麽進展。”

“唉。”康先生聽著她沮喪的聲音，不忍心了，“我有一個A市的朋友，藏品很多，在業內吃得開，但是看畫很挑剔，說話不大客氣，如果你們不怕受到打擊的話可以去試試看。“

劉晉雅忙說，“不怕的！謝謝康先生。”

“你記一下吧。”康先生笑了，“珈藝畫苑，周華翰，辦公電話是419666。”

劉晉雅重覆確認了一遍，歡喜地掛了電話。她拽著鐘瑜曉去樓下吃早餐，順便把事情跟顏梓楠說了，特地聲明了一句，“這位周先生很挑剔，你不要頂嘴，聽到不舒服的就咬咬牙忍一下。”

“不會不舒服，周先生肯定沒有壓價的畫廊挑剔。”

劉晉雅聽著，放心下來的同時品出點心酸，再吃盤子裏的蒸餃覺著無味了，擔心抓不住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去之前，她打了個電話去珈藝畫苑，用康先生的的名字得到了會面的機會。

一行四人打車前去。周華翰的助理很是貼心，知道她們是外地人，特意在畫苑所在的巷子口等待，領著她們進去。

劉晉雅隱隱有了期待——從助理的態度上來看，周華翰對於這次會面還算重視，或許顏梓楠真能借此翻身呢？

周華翰與她想象中的差不多，溫文爾雅，偏好覆古風的穿著，叼著煙鬥活像上個世紀的大老板，說話時客氣，說起畫又板起臉，摸著下巴細細瞧。

劉晉雅把來之前做的履歷送上去。

“XX美院？”周華翰翻到這頁時頓了一頓，回憶了下輕笑，“難怪名字有些耳熟。”

劉晉雅摸不清意思，顏梓楠卻是很清楚為什麽自己的名字和母校聯系起來的時候會讓人一下子有了印象，握緊了拳頭，深呼吸數次，把氣息調勻了之後慢慢解釋，“我不是為了炒作才說範秋陽剽竊的，我說的是事實。”

周華翰沒說話，緩緩合上履歷放在茶幾上，甚至沒看後頭的作品附圖。

顏梓楠的臉色一下子不好了。

周華翰沒有說拒絕的話，只問，“如果我打‘小範秋陽’的名號給你宣傳，你願意嗎？”

顏梓楠拳頭握得更緊。

被範秋陽剽竊的作品，屢屢受打擊，還要盯著“小範秋陽”的名號去宣傳？

哪怕是個外人，劉晉雅也覺著這樣的說法太殘忍了，反倒忘了當初叮囑過顏梓楠的話，自己開始打抱不平。幸好，她的脾氣不急，面上仍能掛著笑，緩口氣說話不顯得太沖，“周先生，我覺得每個畫家的風格都是獨立的……”

她想用比較婉轉的態度幫著拒絕，話未說完，被一句咬牙切齒的話給打斷了。

“我願意。”顏梓楠擡起頭，表情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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